云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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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殿起飞，两侧堆叠着白云和光线。一切都光辉灿烂，引路人的白斗篷更是闪闪生光。

大片白鸟在他们身侧飞翔，犹如簇拥，然后在同一时间，白鸟们和引路人一起抬升了高度。

“飞起来，越过前方的□□。”

引路人的语气依旧透着淡淡的冷淡，但阿雷西欧却觉得，对方似乎心情不错。

也对，在这光辉流淌的云海之中，谁能不满心喜悦？

他于是也张开斗篷，爬升过前方的高大□□——

视野突然前所未有的辽阔起来，流云奔涌在他们身下，如一条亘古闪光的大河，或者是海，海上的白鸟在浪涛间幻化成了一朵朵灿烂的水花。

阿雷西欧又看到了那个光柱，被云雾堆叠包围，耸立成山的模样。

“……那是什么？”

阿雷西欧注意到了鸟群之中几只特别的生物，它们通体洁白，没有羽毛，如鳐鱼一般身形扁平，拖着一条有金色尾鳍的长尾，却能在空中肆意飞翔，不时发出鲸歌般悠扬的鸣叫。

“那是遥鲲，天空王国的特产生物。”

鲁齐乌斯简明扼要的回答道，“如果你感兴趣，在云野会见到很多。”

想了想，鲁齐乌斯又补充了一句。

“挺傻的。”

只在天空□□存的遥鲲，天真浪漫，容易轻信，鲁齐乌斯是真的想过它们可能因为傻而绝种的问题。

追随遥鲲，灿烂云海尽头是一处静立的小小峰谷，峰谷间一线洞开。白鸟在这里回旋，不时有一些落下去，如山涧瀑布向下流淌。

阿雷西欧和鲁齐乌斯降落在开满白花的山坡上，绿草茵茵且绵柔，就算阿雷西欧的落地没有那么稳当，也不会摔伤。这里是不同于晨岛的另一种景致，一切鲜嫩活跃，一切生机勃勃，遥鲲的鸣叫仿佛在歌颂着那个阿雷西欧的时代已无限凋亡的字眼——

自由。

“到前面就有食物了……所以不要拔草。”

鲁齐乌斯现在真心好奇，落在大地上的光之后裔们究竟过得有多么凄惨，连草都不放过。

“有食物？是什么？”

阿雷西欧对这个问题十二分感兴趣。

“鱼和一些谷物，比草要强上千万倍。”

阿雷西欧留恋的看了一眼逃过一劫的草地，整整因为飞行而有些凌乱的斗篷，跟着鲁齐乌斯走入山壁间的一线天地。

曲折的小径之后，是一片小小的平地。因为周围有云海环绕，这片平地仿佛在漂浮，石碑错落在空地边沿，经历了岁月侵蚀而有些残破。

“这些石碑有的失灵了，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呼唤出先祖，他们往往会给你一些好东西……你在干什么？”

鲁齐乌斯终止了解说，他看见这名光之后裔正在用一种不太妙的眼神盯着不怕人的白鸟。

白鸟胖乎乎，羽毛也很蓬松，就在阿雷西欧脚边梳理翅膀，看起来非常好捉。

“……鸟在天空王国有不同寻常的含义，当然现在一切都崩坏了，你想吃的话我也不会特别阻拦你。”

白鸟已经蹲到了阿雷西欧脚面上，毛茸茸的一团，十分信任的样子。

阿雷西欧忍痛转开了头。

鲁齐乌斯甚至都有点想笑了，他示意阿雷西欧看向空地中央的那个水池，有鱼在里面游动，这无疑是可以吃的。阿雷西欧果然眼前一亮，跳下高处，又想起什么，回头问白斗篷的引路人。

“你吃几条？”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鲁齐乌斯也从高处降落到小小的水池边，水中的游鱼不知即将到来的悲剧命运，还在无忧无虑的摇着尾巴，“也以为，你会一口气把鱼都捉完带着。”

“讨厌你是真的。”

阿雷西欧诚心诚意，“但食物分配又是另一回事，在这方面，我会做到相对的公平。”

“……出乎意料。”

“在黑暗的大地上，不这样做的首领会被群起而攻之。”

说着沉重的话题，光之后裔反而微笑了，云野四时不息的风使他的斗篷轻快的翻飞，一些白鸟紧挨着他，令他有了几分壁画上先祖们的样子。

“而我，已经当了快十年首领了。”

他下手捞鱼，又稳又快，每人的分量捞够，就不再继续。这里没有盐和调味品，就算带走也无法长期保存，还不如多积攒一些光之献祭。于是十分物尽其用的让引路人看着烤鱼的火候，阿雷西欧把散落的烛火都收集了一下，又去四周浅浅的山洞里搜索，意外找到了些谷穗，样子跟黑暗大地上的不太相同，他把成熟的都折下来，简单地脱壳，留下可食用的新鲜谷粒。

这些是可以带走的，用小口袋装好，系在腰间就行。

引路人默默地看着光之后裔前后忙碌，翻动一下烤鱼，盯着鱼身上冒出的金色的油脂出神。

看起来很好吃。

他不得不承认，至少比生螃蟹看起来好吃多了。

“鱼已经好了，取下来，你先吃吧。”

阿雷西欧的声音远远传来，接着又转成自己的嘀咕，引路人耳力好，隐约能捕捉到一些。

“希望之后能找到石磨，晾干这些谷粒磨碎了，通通做成干粮……”

找石磨。鲁齐乌斯记下，他咬了一口刚烤好的鱼，还有些烫，鱼肉的香却已经溢出在他唇齿间，带一点点不易被察觉的鲜甜的香气，应该是光之后裔捣碎涂抹在鱼肉上的那些植物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