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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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我能进来吗？”

艾德里安敲了敲彼得卧室的门。

彼得正呆坐在卧室墙角看着他和家人的一张合影默默流泪，听到艾德里安的声音，他慌忙的转过头擦了擦自己的脸。

“可以！艾德里安，你找我什么事儿？”

艾德里安走进来就看到彼得通红的眼眶，看到他手里的合照，顿时明白了什么，他走过去坐在了蜷缩在墙角的彼得身边。

艾德里安轻声道：“我知道这种感觉。我的父母离开之后，我也经常看着他们和我的照片睡不着。”

“但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悲观，不是吗？那位探员说了，没有过梦境的人只是全都消失了。那是否可以猜测他们并没有死亡，而是正处于一个安全的、不会受伤也没有怪物的世界呢？”

艾德里安自嘲笑着：“只是我们这些回应了梦境呼唤的人，陷入了怪物肆虐，满目疮痍的地狱而已。”

彼得吸了吸鼻子，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一样，凑到艾德里安身边，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肩膀，呜咽着：“艾德里安，谢谢你的安慰……但是，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需要慢慢接受这件事……呜呜……”

彼得慢慢地在艾德里安肩头轻声哭了起来。

艾德里安有些僵硬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彼得现在的举动完全超过了艾德里安的安全距离，但是艾德里安仍旧僵着着不动，任由彼得释放他的情绪，因为彼得不是韦德那样的人，他现在失去了家人，需要安慰，艾德里安不能把他推开。

唯一的朋友需要安慰，艾德里安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直到彼得最后从艾德里安的颈肩边离开之后，艾德里安微微舒了一口气，扯了扯他有些僵硬的嘴角：“你还好吗？”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彼得深呼吸一口气，把那一张合影塞到了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认真地拍了拍：“我会带着他们一起走下去的。”

艾德里安点点头：“好。”

彼得看着艾德里安，斟酌了片刻，舔了舔嘴唇，问道：“那个……我不知道这件事你想不想跟我谈谈，但是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艾德里安听着彼得突然间转移的话头，有些茫然：“什么事？”

“就在之前，威尔逊先生来你家的时候，他曾经说……你试图自杀。我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彼得小心翼翼地看着艾德里安的脸色，注意到艾德里安听了他的问题后表情变得不那么自然时，他连忙摆了摆手。

“当然艾德里安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想要关心你而已，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帮助我度过了家人消失的痛苦时刻，我也想要帮助你解开心结……”

艾德里安咬着下唇，看着窗外倒映的月色，扯起嘴角笑了笑，故洒脱地道：“……那个时候只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而已。”

在父母忌日这天，他本应该去看他们，但是却因为吞下青蛙的原因不得不洗胃住院，然后在第二天回到家后，发现父亲留给自己的嘟嘟不见了。

嘟嘟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和父亲最宝贵的回忆，见到空荡荡的鱼缸的时候，艾德里安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崩塌。

他这样活着实在是太没用了，每一件事都会被他亲手毁掉，甚至连嘟嘟都没有照顾好。

——那么他活着还不如死去。

某种诡异的心绪的驱使下，艾德里安选择了走上天台。

但是现在想想，艾德里安觉得当时的自己有点冲动了。

父母和姑妈一家死在自己面前，自己被戳着脊梁骨辱骂是“恶魔的孩子”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去死。

而那时的他仅仅因为发现嘟嘟不见了，甚至连找都没有想过要找它，就直接选择死亡。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觉得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好在，史蒂夫拦下了他。

彼得听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现在还会想要那样吗……”

艾德里安陷入沉思，片刻后叹气道：“彼得，我并不能够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流星雨坠落之前，我是不想死的。而且……你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属于怪物的这个身体，不允许我选择死亡。”

艾德里安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绷带，那里仍旧没有拆开，只是在艾德里安的整理下变得整洁了些许。艾德里安故意没有清理上面的血液，用以遮挡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事实。

“但是，如果会变成和外面那些怪物一样，没有人性、只会吞噬人类的东西的话，我宁愿选择死亡。”

艾德里安认真地看向彼得，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彼得看着艾德里安脸上那可怖的纱布和他那自责的表情，他伸过手搂住了艾德里安的肩膀，坚定道：“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哟吼，小朋友夜谈时间结束！”

房门猛地被推开，彼得的真情流露被推开门的韦德强制打断。

韦德那张带着面罩的脑袋伸进来，娇俏地歪头喊道：“开饭啦！”

彼得的话被卡在嘴边，表情像是想要揍韦德一顿，但是又觉得根本揍不过他，那纠结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艾德里安嘴角微弯，轻轻推开彼得勾着自己肩膀的手，拉着彼得从房间里站起来：“走吧，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得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