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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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落地，漫天血雨，安福在血腥中慢慢恢复了平静，身上全是血污，金爷人头赫然滚落在脚边。水生坐在地上，已经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安福这等凶神恶煞，恍如地狱鬼使。安福擦了擦脸上血污，踢开脚边人头，径直走向那对娘俩，帮她们合上惊恐的眼睛，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就在树下挖起坑来。水生见状也过来帮忙，两人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拿着刀，用刀尖一点一点的掘土。红日西沉，残阳落山，两人才挖了一个大坑出来。安福将那娘俩拖进了坑里，轻轻地覆上了土，就算入土为安。安福和水生累了一天，不想再这里触景生情，就远远地到别处，找了块松软的草地，躺了下来，望着漫天流霞，各怀心事。

终究是水生先开口道：“你还记得刚才杀人的情景吗？”安福枕着双手，叼着狗尾草，漫不经心答道：“我没一点印象了，当时我像是在做梦一样，梦里有个人影，我也记不清他的样子，等我醒来，那个坏人头已经被我砍下来了。天下竟有这种奇事，水生来了兴致问道：“你以前使过刀吗？”安福道：“我劈柴的时候用过，可还是用弓箭最顺手了。”水生一惊，这么说来安福竟用不擅长的刀法，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杀死了一名高手，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水生道：“你刚才施展的武艺极为狠辣，算是上乘武学，你要是能记得一招半式勤加练习，配合上你先天纯厚的内息，武艺必能有所精进。”安福大喜过望，心想若是能练好武功，打赢戚兴卫广黑鹰他们，那徐雅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便努力回想刚才用过的招式，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水生又想起一事，问道：“你不是在姑苏吗？怎么来杭州了？”安福道：“跟着别人来的，不过现在又是一个人了。”水生心想安福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待在山里，反倒不好，这次能跟着别人出来历练一番，也是他的福气，可又不知他怎么和人散了，便问道：“怎么不继续跟着他们了，莫非起了什么变故？”水生道：“有一个朋友被人抓了，我想去救，可他们却不愿意，因此我不再跟着他们，就想一根人救她出来。”水生气愤道：“朋友有难，岂可不救，他们不去时，我来帮你，你可知被什么人抓去了？”安福听了，眼中闪出一丝光芒，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徐雅可是被东厂高手抓去的，水生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可以让他冒险，可也不好直接驳了水生一番好意，便道：“我朋友是被官府中人抓的，估计现在正关在大牢里，若要救她就要和官府起冲突，到时定会满城抓捕通缉，你还是不要跟我蹚这浑水了。”水生哈哈大笑道：“难道今日我们没和官府冲突，我们已经杀了朝廷的捕快，难道官府会放过我们？”安福道：“刚才的捕头是我杀死的，和你没关系，你又不曾杀人，官府怎么会为难你？”水生知道安福是怕连累到自己，想把事情都揽到他身上，心中暗自感动，也不想再瞒他，道：“你知道我做什么营生的吗？”安福道：“你不是打鱼的吗？”水生目视远方，面目尽是沧桑，叹了一口气，娓娓道出实情来：“我在姑苏靠着做水匪为生，劫了过往客商无数，早就是该死之人，就算今天之事不算在我头上，官府又怎么会放过我。再者说了，我正是因为在姑苏劫了东厂的货物，被人追杀，这才逃到杭州避避风头，你想我连东厂都敢得罪，还有什么好怕的。”安福吃了一惊，水生平时可是人见人夸的，身上并无半点杀气，竟是做这般没本钱的买卖的，心下暗自踌躇。水生又道：“我对官府还算有些了解，有我帮你总好过你一人去。”安福心想若是再推辞，反倒违了他一番好意，便将对手说了出来：“我的朋友叫徐雅，是被东厂的黑鹰抓去的，也不知关在哪里。”水生听了黑鹰这个名字，心中一阵寒意，那鬼魅一般的身法仿佛就在昨日，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问道：“黑鹰怎么无端会去抓她，你老实告我，你跟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安福心想若是连水生都不能相信，又能相信谁呢，便将这事原原本本全盘托出。水生跌足长叹道：“原来你是跟着锦衣卫来的，难怪会惹得黑鹰注意。”安福道：“我虽跟他们过来，可眼下他们不想插手这件事，我心里也没个主意，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水生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有了，我们说不定可以从刚才那个捕头身上查出些什么。”安福道：“那人早都凉透了，还能说话？”水生道：“你可真呆，那是个捕头，我们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腰牌之类的，要是有个腰牌，明天带着去大牢看一看。”这可点醒了安福，做公的哪个没有腰牌呢，安福起身便来寻金爷尸身。跑了一会，远远望见见几只乌鸦正在那儿争抢一串肠子吃，连忙赶来，赶跑了乌鸦，便往那具无头尸身腰间细细摸索，猛然间碰到一块硬物，安福也不啰嗦，拿刀划开衣襟，借着微光看时，那硬物正是一块木质令牌，正面写着一个“令”字，背面刻着衙门的碧涛红日。水生拿起来端详一阵，大喜道：“就是这玩意，我们明日便去打探。”当晚，这两人就在这荒野住了一晚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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