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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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各处都有一定酸痛刺痛的塔斯卡，闭着眼睛大概休息了两分钟，才爬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放置着好好的医疗箱。

他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然后该包扎的包扎，该涂药的涂药，前后没用十分钟，堪比战斗澡。除了后背大概是撞到墙壁产生了的淤青不太方便，其他——至少塔斯卡能看到的地方都已经处理完毕了。

这孩子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塔斯卡这么想到，完全没有考虑到如果这具身体是自己本人的，他基本上也会是这种状态。

而现在，房间里弥漫的医药味道，微妙地让塔斯卡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明明酒精可以让人更加清醒，但是在这种疲惫的时候，却愈发的让塔斯卡想要沉沉睡下去。

小丑，蝙蝠侠。

在近乎昏迷的睡意充斥大脑时，塔斯卡的思绪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存在。他想，这大概是杰森对他产生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

塔斯卡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累，睡得那么沉了。

人类在做梦时，身体似乎都有一种特殊的机制，无论梦境如何奇特怪异，沉溺在其中的往往都无法意识到这是一场梦，无法从中清醒。

而对于另外一些人，却总能意识到梦境与现实的不同，有的或许直接就可以清醒，有的却是在意识到这是梦境的时候依旧无法自主醒来。

稻草人的恐怖毒气就类似于后者，它会让你被恐惧击毙，哪怕是类似蝙蝠侠、夜翼那种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逃离。

塔斯卡在闭上眼睛后，没有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被恐惧绝望击垮了。那是充斥着红色与黑色的漩涡，如同人类无法反抗的天灾，将其卷入。

……

“嘿，别看我。我十有八九——总是会搞砸一切，我以为你知道的。”

塔斯卡故轻松地耸了耸肩，他从蝙蝠洞里面的看起来像是玻璃橱柜（谁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没准还用了什么目前的他完全搞不懂的高科技。但是至少是透明还反光的就是了。）倒映出的影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脸上带伤，鼻子上贴着厚厚的纱布的一个随处可见的叛逆的小男孩。

塔斯卡对这张脸不陌生，虽然犯罪巷里面出生的孩子很少会去认真的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样，但这毕竟是待在自己身上十多年的一张脸，总是不会陌生的。

他现在在想，他又搞砸了一切。所以接下去——这个富佬大概会把他丢回犯罪巷继续当一个可怜的小孤儿吧？他本来就是在犯罪巷那种对这群上层人来说肮脏的小巷子出生的混混。对于这种未来并不算意外。

当然了，他会把蝙蝠侠的身份藏好，怎么都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就算说了，想必也没人相信吧？毕竟那个哥谭首富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大晚上不睡觉，穿着万圣节服装扮成黑漆漆蝙蝠的神经病呢？

塔斯卡没有刻意侧过脸，躲开蝙蝠侠凝视的目光。他从心底涌上了一点委屈和难过，但是又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将其狠狠踩在脚底下。

毕竟阔佬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虽然好运气的被收养这么一段时间，但是——对方总会腻味的，他可不是那个完美的黄金男孩。

身上还穿着黑漆漆的制服，但是面具已经取下来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这么静静着一直盯着他，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睛就如同什么铁器一样刺穿了塔斯卡的伪装。

他果然是对我不满了，也对，谁会去喜欢一个肮脏的、恶心的、犯罪巷的小混混呢？塔斯卡心想。

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混蛋家伙不仅在背后骂他，说他就算了，反正这种调调他已经听习惯了——可是偏偏那个混蛋还带上了凯瑟琳！

塔斯卡越想越气，可是所有的情绪就在这戛然而止。因为下一秒，一个算不上温暖、甚至可以说有点冰冷的怀抱拥住了他。黑漆漆的蝙蝠侠动不算很顺手的抱住了他——显然他很少这么做。

塔斯卡的一切暂停在了此刻，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在一瞬间空白了。

嘿，哥谭的其他人都绝对享受不到这种五星级——不，一百星级的完美待遇。有谁会有那个好运被恐怖的化身拥抱住呢？

塔斯卡听到蝙蝠侠，用着一点也不布鲁斯、同样也不蝙蝠侠的声音语调，对他说，“杰，我没有怪你。所以……”

哦，等等？杰？那是谁……？

塔斯卡眨眨眼睛，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在一瞬间，一秒钟不到的事。

他被血液和恐惧包围了，可是那个冷冰冰的怀抱还在。还是同一个人，熟悉的披风和面具——这一次，塔斯卡没看到那双蔚蓝的眼睛，因为他被白色不透明的护目镜遮挡住了。

感觉有点可惜，总觉得错过这次，他就再也看不到那抹蓝色了。塔斯卡想。

他想开口让蝙蝠侠把面罩拿下来，后知后觉却发现自己无法说话，好像是肺部被刺穿了，喉咙也不算完好，发出来的气音都是咕噜咕噜的气泡。